Tasuta

龙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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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i: 王与巫师 #1
Märgi loetu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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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维苏威走着,一百多个巨魔紧跟在他脚后一齐穿越浩瀚之林,往上经过一座马匹无法通过的陡峭地势。他带着决心和第一次感受到的乐观情绪走着。他用刀在浓密的树丛中开路,他知道不用刀也可以经过树丛,但他就是想这样做:他享受杀生。

每走一步路,维苏威就听到被抓住的巨人咆啸越加大声,使得脚下的地面都颤抖著。他注意到他的巨魔手下脸上的恐惧-这使他笑出来。他想看见这种害怕多年-这代表,终于经过这么多谣言后,巨人终于被找到了。

他砍过最后树丛接着到达丘顶,丘顶上森林在他面前展开成一片空旷大地。维苏威停下脚步,被眼前景观分心。在空地远方有一座巨大高达一百呎的圆弧山洞,在那里,有一头被五十呎长和三呎粗的铁鍊绑在手腕与脚踝上,被牢牢铐在石头上的生物,那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庞大和蒸柠的生物。那是一个真正的巨人也是一件上天恶心的创作品,他站起来至少高一百呎和宽三十呎,有著像人的身体却有四只眼睛、没有鼻子、和一张只有牙齿和颚的嘴。他张嘴大吼吓人的一声,而维苏威这个什么都不怕,见过世上最恶心的生物的王都必须承认他也感到害怕。

那巨人看起来非常愤怒。他ㄧ次接着一次的吼叫,跺脚,在困住他的铁鍊中挣扎著,而大地、山洞、和整个山腰都开始摇动。这头野兽好像用著全身力量在摇动着山,力量似乎多到身体装不完。维苏威微笑着,这就是他需要的。一个可以做到一支巨魔大军无法做到的:能爆破穿过整个山洞的生物。

维苏威踏入空地马上看见几十个死去的士兵,他们尸体就像垃圾被乱扔在地上,而其他上百个士兵正列队等待着他。他可以看见士兵脸上充满恐惧,他们似乎对于现在把巨人逮住后要怎么做没了主意。

维苏威听在巨人锁鍊攻击范围外的空地边缘,他并不想成为那些尸体,而巨人一发现马上转身暴冲,在离他只有几呎的地方用长爪挥舞攻击著。

维苏威站在那瞪着巨人,他的指挥官向他跑到一半距离,与他保持另一半距离站在边上。

「尊敬的殿下,」指挥官边说边鞠躬,「巨人已经被抓住,现在是属于您的了。但我们没有办法把牠綑绑住,在尝试时已经损失了许多士兵。我们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做。」

维苏威手叉腰站著,所有巨魔都看着他检视那头猛兽。这是一个令人讚叹的生物,牠往下怒视接着龇牙裂嘴的咆啸著,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撕碎,维苏威看出问题所在。而就像往常一样,他马上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维苏威放了只手在他指挥官的肩膀上,把他拉向自己。

「你试着靠近牠,」他轻声说,「你一定要让牠自己向你靠过来。你要趁牠不注意时才能把牠逮住。你一定要给牠牠想要的东西。」

他的指挥官困惑地看着他。

「尊敬的殿下,那牠想要什么东西呢?」

维苏威开始往前走,带着他的指挥官深入空地,接近巨人。

「你。」维苏威终于理所当然地回应,好像这是全世界最明显的事,接着猛推了完全没料到的士兵一把,让他跌进空地中。

维苏威安全地退出危险范围,他看见巨人吃惊地眨著眼。那个士兵马上跳起来试图逃跑,但巨人马上用爪子往下捞,把士兵一把从腰抓住,举到眼前。巨人把士兵拉近后,一口咬掉了巨魔的头,随着他的惨叫声把头吞了下去。

维苏威微笑着,他对于能除掉一个不合格的指挥官感到高兴。

「如果我需要教你该怎么做,」他对着曾经是他指挥官的尸体说,「那我何苦要一个指挥官?」

他转身看着剩下的士兵,他们都像石头般地僵立不动,个个面带恐惧地看着他。他随手指了一个站在附近的士兵。

「你。」他说。

那个巨魔紧张地看着维苏威。

「是的?尊敬的殿下。」

「下一个换你。」

巨魔的眼睛瞪大,接着他双手合拢,膝盖跪在维苏威前的地上。

「尊敬的殿下,我没办法!」他哀哭着,「我求求您!不要是我!选另一个人!」

维苏威和蔼的点点头。

「好。」他回答。他向前把巨魔的颈部用匕首割开,那个巨魔脸朝下倒地死去。「我会的。」

维苏威转向其他士兵。

「把他捡起来。」他下令道,「把他丟进巨人的攻击范围内。把你们的绳子準备好等牠靠近。当牠咬住饵时,你们就把牠绑住。」

几个士兵抓起尸体往前跑,把尸体丟入空地中。其余的士兵听从维苏威的指令,分边站在空地的两边,手中抓着巨大的绳索待命。

巨人研究著脚下新鲜的巨魔,似乎在考虑下一步。但终于就如维苏威猜想的,巨人展现出牠有限的智慧,一个箭步往前抓起尸体-完全如恩维苏威所料。

「就是现在!」他大叫。

士兵们拋出绳索,一条条从巨人背上投过,抓住绳子两边往地上用力拉。而又有几十个士兵一次一次拋出更多的绳索往其脖子、手臂、和腿綑绑。当他们一綑住某个部位,马上用全身力量使劲拉扯。巨人愤怒挣扎和吼叫著,但绳子越来越紧,很快地牠完全无法动弹,牠被由数百名士兵拉住的几十条绳子困住,现在只能脸朝下,无助地吼叫著。

维苏威走向前跨在他身上,这举动在几秒前还是超乎想像的,接着满意地向下看着这项战利品。

最后,在经过这么多年后,他露齿而笑。

「现在,」他慢慢说道,享受著每一个字。「艾斯卡隆是我的了!」

第十八章

凯拉站在她房里的窗边,带着压力和恐惧看黎明从田野边伸起。一整晚,都被噩梦折磨著,听完父亲的对话后,她更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些字现在还在脑里回响:

她难道没权力知道她的身分吗?

一整夜,她不停地梦见一个带着面纱、脸庞朦胧的女人,一个她确定是她母亲的女人。她伸手勾向女人,却只会喘著气从床上醒来,眼前什么也没有。

凯拉再也无法分辨何为真实的和梦境,也无法分辨真相和谎言。他们到底对她隐藏了多少秘密?为什么他们不能告诉她?

凯拉终于在黎明时摀著脸起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想起她的母亲。一生中,所有人都告诉她,母亲因难产过世,她也没理由不去相信。凯拉一直都觉得她长得跟家族里的或堡垒的任何人都不像,她越仔细想,越加发觉大家都带着不同的眼光看待她,好像她并不属于这里。但她从来没有多想,也没想到父亲一直欺骗著她和隐藏着秘密。她母亲还活着吗?为什么他们要对她隐藏秘密?

凯拉站在窗边,内心颤抖著,她不断地对她的人生在前一天中有如此大幅改变感到讶异。同时,她感觉到有股火在血管中烧著,从脸颊流到肩膀再往下到手腕,而她知道她已经跟原本不一样。她可以感到龙的温度在体内跑过,脉动着。她好奇这代表什么。她还会变回原来的她吗?

凯拉敬佩地看着底下一大清早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般这个时间,街上是安静的,除了现在。总督军团如蕴酿中的风暴準备来袭,而她的人民都知道是为了惩罚而来。空中的气氛也和往常不同,她的人民过去对于总督军团到来总是很快地闪避。但这次他们似乎更坚定,凯拉很兴奋地看着他们準备战斗:二十几个父亲的部属正镇守在土制坎墙前,大门守卫增加一倍忙着把吊门放下来、在壁垒上就攻击位、钉死窗户、与挖战壕。男人们选择想使用的武器后磨利,箭袋中装满了箭矢,马匹也已就绪,之后紧张地在田野中集合。他们全都在备战。

凯拉简直无法相信她是这一切的催化剂,她感到罪恶但也同时骄傲。但最重要的是她感到非常恐惧。她知道她的人民无法撑过总督军团的正面攻击,他们毕竟还有潘德夏帝国撑腰。她们可以与总督军团僵持不下,但当潘德夏带着其所有力量到来时,她们死定了。

「很高兴看到妳醒了。」一个愉快的声音传来。

凯拉和一旁的李奥一起吓了一跳转过身,没意料到在堡垒里有人这么早起,当她看到是安温微笑着站在门口时,她松了口气,维达、艾瑟菲尔、还有几个父亲的部属伴随在安温后。这群男人看着她,这次凯拉看出他们对她的眼光有所不同。他们眼里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尊敬。他们不再把她看做一个小女孩或旁观者,而是他们其中一员。跟他们一样。

那个眼神安定了她的心,这一切好像都值得了。得到这些男人的敬重就是她最想有的东西。

「那妳感觉好点吗?」维达问道。

凯拉想了一下,开关着拳头,伸展手臂,她发现她的确感觉好多了-事实上,比以前还强。当她对他们点头时,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別的东西:一丝惧怕,好像她拥有某种他们不清楚或信任的力量。

「我觉得我重生了。」她回答。

「很好,」他说,「妳会需要的,我们需要每一个可以找到的人手。」

她看惊讶和兴奋的看着他们。

「你在提供我一个跟你们并肩作战的机会?」她的心脏噗通跳着说。没有別的消息可以使她更高兴。

艾瑟菲尔笑着,把手放在她肩上。

「只要不要跟妳父亲说。」他说。

李奥向前舔著男人们的手,男人们都摸了摸牠的头。

「我们有个小礼物给妳。」维达说。

凯拉很惊讶。

「礼物?」她问道。

「把这当成返家礼吧。」艾瑟菲尔说,「只是一点小东西帮助妳忘记脸上的抓伤。」

他和其他人往旁边一站,凯拉意识到他们在邀请她跟上来。这就是她最希望的。她笑了,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最欣喜的一次。

「这就是收到你们的加入邀请函所需要做的?」她笑着问,「我需要杀死五个总督军团的人?」

「三个。」艾瑟菲尔纠正,「我印象中,我们的李奥杀了其中两个。」

「是的,」安温说,「还有,与龙会面后还存活下来也算一部分。」

*

凯拉与男人们穿过父亲的堡垒,李奥跟在一旁,他们的靴子在雪中喀啦作响。她被周边繁忙的工作鼓舞起来,古堡现在忙碌地充满使命感,在清晨阳光下充满活力地闪耀著。她经过木匠、皮匠、修马具的、和石工全都努力的工作著,同时无数男人忙着用石头磨刀和剑。走着走着,凯拉感到人们停下手下的工作盯着她,她耳朵顿时感到灼热。他们一定都知道为什么总督军团要来,也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感到太引人注目,也害怕人们会厌恶她。

但她很惊讶的发现人民都是带着崇拜-和某种別的东西,可能是害怕,地看着她。他们一定都发现她从与龙的会面活下来,这使他们不知道如何看待她。

凯拉抬头在天空中搜寻著,希望她可能会看到康复的堤奥斯会在高空中盘旋。但她天空中寻找著,什么也没发现。牠去哪里了?她思考著。牠有活下来吗?牠还能够飞吗?牠是不是已经在飞往世界另一端的路上了?

随着他们穿越堡垒,凯拉开始好奇他们要带她去哪里,还有他们能为她準备什么样的礼物。

「我们要去哪里?」当他们转过一条狭窄的鹅卵石街时,凯拉问安温。他们从剷著雪的村民身边经过,大块冰片和雪块从陶土屋顶上滑落,整个城镇充满从烟囪冒出来的烟,其味道烘脆了冬天。

他们又转向另一条路上,凯拉注意道一栋宽而矮,被雪覆盖的石造房,前面有两扇红色橡木门。她马上认出来这栋建筑。

「这不是打铁铺吗?」她问道。

「没错。」安温回答,继续走着。

「但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她继续问。

他们到达门前,而维达推开门,往旁站著微笑着。

「你很快就会知道。」

凯拉弯腰走过低矮的门,接着在打铁铺站直,李奥紧跟著,其他人陆陆续续跟在她后面进来。她一进门热气就一扑而上,铁匠炉中的火使这里很温暖。她立刻注意到排列在铁砧上的武器,她崇拜地研究著还在赶工的剑和斧头,有些还是红烫的,有些在定型。

铁匠满脸煤灰地坐着和他的三个学徒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透过浓密的黑胡子往上瞧着。他的屋里充满了武器-放得到处都是,地板上、勾子上掛的,看上去他同时会打造十几个武器。凯拉知道铁匠布拉特。他是一个眉头总是深锁的矮个子,正经而不爱说话,一个为武器而活的人。他以态度粗鲁出名,他并不在乎人-只在乎钢块。

倒是经过少少几次凯拉跟布拉特对话后,布拉特险露出在他粗鲁的外壳下其实藏着一颗温柔的心,而且一讲起武器就充满热情。他一定在凯拉身上认出相似的灵魂,毕竟他们都喜爱着武器。

「凯拉,」他说,看起来很高兴看到她。「坐下。」

她坐在布拉特前面的空板凳上,背对铁匠炉,感受著其热度。安温和其他人围绕在他们旁边,一齐看着布拉特修补武器:一支标枪、一支镰刀、一支链子还没敲出来的锤。凯拉还看见一把刀锋钝掉的剑,正等着被磨锐。学徒们在他身后工作著,他们工具的声响充满了空气。有个学徒敲打着一把斧头,火光到处飞舞。另一个则拿着长钳从铁匠炉中夹出一条白烫的钢,放在铁砧上準备被敲打。第三个则用长钳从铁砧上拿起一把戟,接着放在巨大装水的铁缸中,那把戟一进入水中就发出嘶嘶声,然后散发出一朵蒸气云。

对凯拉来说,这座铁匠舖是佛理斯最令人兴奋的地方。

而她看着铁匠,心跳得很快,思考著到底这些男人準备了什么礼物。

「我听说了妳的成果。」布拉特没看着她说话,眼睛朝下检查著一把长剑,测试着其重量。那是凯拉看过最长的剑,而布拉特眉头一皱,拿着刀刃瞇起眼看,似乎不满意。

她知道最好不要打扰他,所以她安静地耐心等候他继续。

「耻辱。」他终于说。

凯拉疑惑著看着他。

「什么?」她问道。

「妳没杀死那个男孩。」他说,「如果妳当时杀了他,我们现在就不是这种混乱局面了。不是吗?」

他还是秤著剑的重量,不和她对眼。凯拉满脸通红,她知道铁匠说得没错,却毫不后悔她的举动。

「这教妳了一课,」他补充道,「把他们全杀了,永远。妳懂吗?」他口气强硬地问,接着他抬起头非常严肃地看着凯拉,「把他们全杀了。」

撇开他严峻的语气和不客气,凯拉欣赏布拉特总是说出他所相信而別人不敢说的话。她也佩服他无畏无惧的勇气:拥有钢制武器是会被潘德夏取缔,而下场是死刑。她父亲部属的武器会被允许只因为他们必须守护火炎之墙-但布拉特也非法地为其他人打造武器,帮忙供给一支秘密军队。他随时都可能被抓起来杀掉,但他从来没逃避他的本份。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召唤我来?」她困惑的问,「给我杀人的建议?」

他敲打着一把躺在铁鉆上的剑好一阵子,忽略凯拉直到他準备好。他继续低著头说:

「不,是帮你杀他们。」

她疑惑地眨著眼睛,而布拉特往后对学徒做了个手势,他们赶忙跑来,递给他一样物品。

布拉特看着她。

「我听说妳昨晚损失了两件武器,」他说,「一把弓和一把杖,是吗?」

她点点头,想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布拉特不赞同地摇摇头。

「那是因为妳玩弄的是棒子。一个小孩的武器。妳杀了五个总督军团的人,还与一条龙会面后活下来,这已经超过这房间里任何人。妳现在是一个战士,应该拥有战士的武器。」

他手往后伸由其中一个学徒递上一件物品,接着转身把一件盖著红丝绒布的长型物品放在桌上。

她诧异地看着他,心脏随着期望跳动着,而他点点头。

凯拉伸手慢慢拉开红色的布,对她所看到的抽了口气:在她面前躺了把美丽的长弓,它的雕刻过的华丽把手用一种薄如纸的闪亮金属包住。这不像任何一把她见过的弓。

「阿尔坎钢,」他解释著,而凯拉竖起那把弓,讚叹著它有多轻。「全世界最坚挺也是最轻的。非常稀有,给君王用的。这些男人已付了钱,而我的人赶工了一整晚。」

凯拉转身举起弓,用手秤着重量,吃惊地发现这把弓对她的手大小刚刚好。

「这比我的木弓还轻。」她不理解地说。

「那是蜂橙木在底下,」他说,「比妳以前的要扎实-也更轻。这把弓永远不会断-而妳的箭也会飞得更远。」

她欣赏著那把弓,意识到这是別人对她做过最好的事,她话都说不出来。布拉特递给她一桶装满闪亮新箭矢的箭袋。她用手轻碰了其中一个,很惊奇地发现它们有多尖锐。她察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设计。

「带利刃的宽头猎箭,」布拉特骄傲地说,「这个箭插到到目标身上就拔不出来了。这是为杀人设计的。」

凯拉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布拉特和其他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最让她感动的不是武器,而是这些了不起的男人为了她做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她说,「我会尽我所能为你的作品争光,也会努力配得上这把武器。」

「我还没完,」他粗声粗气地说,「把妳的手臂伸出来。」

她疑惑地照做,而布拉特靠近检查著,接着把她的衣袖拉卷起检视著前臂。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差不多就这样。」他说。

他对一个学徒点点头,那个学徒捧著两件闪亮的物品向前,接着把两件物品扣在凯拉前臂上。当冰冷的金属一碰到她的肌肤,凯拉就吃惊地发现那件轻而长的物品是可以保护前臂的护腕。它们从手腕覆盖到手肘,而当它们咖地一声合起来时,凯拉发现这简直是量身打造的合身。

「护腕,」布拉特说,「够薄方便妳行动,但又足够坚硬抵挡任何剑击。」他直视著凯拉。「这不是单单为了保护妳射箭时被箭弦伤到-这是加长的-也是用阿尔坎钢打造。它们是为了替代盾。这就是妳的铠甲,如果有敌人拿着剑往妳冲来,妳就有方法抵挡了。」

他突然从桌上抓起一把剑,高高举起往她头上砍去。

凯拉吓了一跳,马上把装着新护腕的前臂举在头前-她很吃惊地发现她挡住了那一击,火花飞得到处都是。

凯拉检视著她的护腕,感到一阵极大的喜悅。

「你给了我所有我能想要的东西!」凯拉说着,準备好要拥抱他们。

但布拉特举起一支手停住了她。

「不是所有,」他纠正道。

布拉特对第三个学徒做了个动作,那个学徒手中捧著一件盖著黑丝绒布的长型物件向前。

凯拉好奇地看着那样东西,接着把弓套在肩膀上,身手拿起那件东西。她缓缓地把布拿下,当她终于看见藏在下面的东西时,她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把杖,一件华美的工艺品,比她以前那把都还修长,而且最棒的是它还闪闪发光。跟她的弓一样,这把杖是被敲到像纸一样薄,发着亮的阿尔坎钢覆盖。但在她用手比了一下后,发现就算被金属覆盖,这还是比她以前的杖要轻。

「下一次,」布拉特说,「当他们砍妳的杖时,这不会断了。而且当妳攻击敌人时,妳的一击会更加严重。这是武器和盾合而为一。而且不只这样,」他指著杖说。

凯拉疑惑地往下看,不知道他指向什么东西。

「转开它,」他说。

她照布拉特索说的做,她很吃惊地看见杖转开后分为等长的两段,两边各镶著尖锐的好几寸长的刀锋。

凯拉目瞪口呆地抬起头,布拉特微笑着。

「现在妳多了几种方法杀人了。」他说。

她瞧着闪着光的刀刃,忍不住讚叹这是她看过优秀的手艺。布拉特为她量身订制了这把专属她优势的武器:一把可以充当两把短矛的杖。她把杖转回去,流利地把它卡回原位,这把杖上毫无痕迹,完全看不出来有一件武器藏在杖中。

「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她说。

「妳已经谢过了,」安温边说边往前站,「妳为我们带来一场战争-一场我们自己过於害怕而不敢开始的战争。妳帮我们了一个大忙。」

在凯拉能完全消化他的话前,一阵号角声从远方粹然响起,一支接着一支在堡垒中回荡著。

所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知道这代表的意思:是开战的时候了。

总督军团来临。

第十九章

默克继续徒步行在森林间的小径上,蜿蜒穿越白森林,他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长. 自从他杀了那些强盗以来已经整整一天了,从那时起他不曾停止步行,试着将事情从脑海中洗去,试着回复到他一度曾经找到的和平与平安。 但是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双腿感到越来越没力,默克比任何时候更急着找到厄尔之塔,想要以一位看守者的身份走进新的人生。 他扫视地平线,试着透过林间缝隙瞥见厄尔之塔。

但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这趟艰苦的跋涉越来越像是永无止境的朝圣之旅. 厄尔之塔比他想象中更偏远,更隐秘。

路上与那些强盗的遭遇已经唤醒了默克内心深处的一些事情,也使他发现要甩脱旧的自己有多么困难。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约束自我。 他只希望那些看守者们能够接受他;否则,在无路可去下,他只能回复到他过去的老我。

在前方,默克看到森林开始改变. 他看到一小片古老的白色树林,树干都有十个人合抱,高高地伸向天空. 它们的树枝四面展开形成一个挂着闪亮红叶的巨伞。 其中一棵树的树干又宽又弯曲,样子特别吸引人,由于默克的双脚是在太疼了,他在那棵树旁坐下。 他往后一靠立刻感到放松许多。 似乎那长时间步行所造成的疼痛都在离开他的背和双腿。 他踢掉靴子,感到双脚肿胀阵阵发痛. 徐徐清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叹了口气。

默克将手伸入袋子并取出剩下的几根用他前几天晚上抓的兔子所做的肉干。 他吃了一口后慢慢的咀嚼,闭上双眼休息,向着未来等着他发生的事。 背靠这棵树旁坐在那被吹得沙沙响的树叶之下,他已经觉得感觉很好了。

默克的双眼感到越来越沉重,于是他闭上它们,就只要片刻,珍惜着这必要的休息。

当他再次睁开它们,默克很惊讶的看到天已经黑了,他才发现他他不自觉地睡着了。 当时已经是黄昏,他才发现他差一点就会睡一整夜—— 如果他没有被一个声音吵醒。

默克坐起来仔细分析,查觉有异样,立刻站起来。 他抓紧短剑的刀柄,藏在腰间,然后等待。 他并不想使用暴力,但是在他抵达那座塔之前,他觉得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沙沙声变得越来越大声,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奔跑,在森林里穿梭着。 默克变得很困惑:那人到底为何在这里,这么偏僻的地方,更何况是黎明的时候? 从树叶发出的声音,默克听得出来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很轻。 可能是一位小孩,或是一个女孩。

 

确定自己的判断后不多久,他眼前冲出了一位女孩,从森林里跳出来的,边跑的同时也在哭。 他很惊讶的看着她单独的跑着,被绊到然后摔倒,但是双脚远离着他。 她的脸直接栽入泥土里。 她很漂亮,估计十八岁,但是头发蓬松还参杂着树叶,衣衫零乱。

默克站着,而当那女孩试着站起时,她看到他,眼睛突然睁大同时带有焦虑。

「请不要伤害我! 」她站着边退后边哭喊。

默克举起他的双手。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他慢慢的说,同时也全身站起。 「其实我也准备要继续赶路。 」

她害怕地退后几步,继续哭着,而他则不自主的试着猜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如何,他并不想被卷进任何事 —— 他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于是默克回到林径上开始离开,却听到她在他背后喊叫:

「不,请等一下! 」

他一回头便看到她绝望的站在那里。

「拜托。 我需要你的帮忙。 」她诚心的请求。

默克看着她然后发现在她那凌乱的模样下藏着如此美丽的外貌,没清洗的金发,蓝色眼睛,和拥有完美五官的一张脸,被眼泪和泥土遮盖着。从简单农夫的衣裳,他可以判断她并不富裕。 她看起来像是一直奔跑了一段时间。

他摇了摇头。

「你没有钱可以付我。 」默克说。 「我没办法帮妳,不管妳需要的是什么。 况且,我自己有任务在身。 」

「你不了解。 」她走得更近拜托着。 「我的家人 —— 我的家今晨被突袭。 佣兵。 我的父亲受了伤。 他把他们赶走但他们不久后又会回来——与更多人——来杀他,来杀我全家。 他们说他们会烧毁我们的农场。 拜托! 」她再次请求,走得又更靠近了。 「我会给你任何东西。 任何! 」

默克站在那里,为她深感抱歉,但是他已决定不要被陷入任何事件。

「世界上有很多问题,小姐。 」他解释。 「而我没办法全部都解决。 」

他又转身出发,但她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请求你! 」她哭喊。 「这是一个预兆,你看不出来吗? 我在这里撞见你,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地点? 我原本以为我找不到任何人 ——然后我就遇见你。 你是命中注定出现在这里,注定要帮助我的。 神在给你赎罪的机会。 难道你不相信预兆吗? 」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抽泣,这使他感到内疚,但还是保持冷漠。 他内心的一个念头在回想他这一辈子总共杀了多少人,再多杀几个又会怎么样? 但是另一个念头又出现,一直都会有那多几个,似乎永远没完没了,他必须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很抱歉,小姐。 」他说。 「但是我不是你的救星。 」

默克再次转身就走,下定决心这次不会再停下,他故意用脚摩擦落叶造成沙沙声来掩盖过她的哭泣和悲伤,来阻断这个噪音。

但是不管他用脚摩擦落叶的声响的多大,她的哭泣继续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呼唤着他。 他回头看到她正在跑走,消失在丛木间。 他想体会解脱的滋味,但是却只感到被纠缠不清,被那他不想再听到的哭声纠缠不清。

他恼怒的边骂边步行,只希望他从来没遇见过她。 为什么? 他沉思着。 为什么是他?

那事件一直啃蚀折磨着他,不让他自由自在. 他厌恶这种感觉。 难道有良心的结果就是这样?

第二十章

凱拉跟著父親與安溫和全體戰士嚴肅地行過佛里斯的街道,她的心臟怦怦地跳著,人人都在準備應戰。他們的靴子嘎紮嘎紮地踏過雪地朝著城堡大門前進,空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深灰色的雲層壓著天空,細細的雪花再次飄落。號角聲一次又一次地響起,她的父親冷靜地率領著弟兄們,凱拉很驚訝父親如許地鎮定,彷彿他過去已如此經歷一千次一般。

凯拉定定地看着正前方,透过降下的闸门的铁棒间隙,她瞥见总督大人领着一百名身披腥红色盔甲的部属,同时,绣着黄色与蓝色的潘德夏旗织迎风招展。 他们骑着高大的黑马,在雪地中驰骋,身披最精密的盔甲,手持最精良的武器,个个都面朝佛里斯。

凯拉走着走着,她的心也怦怦地跳着。 她握着新的长手杖,跨肩斜背新的弓,身着新的护甲,这些让她感觉恍如重生。 终于,她自觉是个真正的战士,拿着真正的武器。 拥有这些令她感到振奋。

军队前行的同时,凯拉欣慰地看到她的子民无畏地集结加入他们的队伍去迎战敌军。 她看见村民用充满希望的眼光看着她的父亲,她也深感光荣与村民们一同前行。 他们似乎对她的父亲有一种无限的信任,她也怀疑如果换了另一个领袖,他们可能不会如此镇定。

总督军团向前靠得更近了,号角声再度响起,凯拉的心猛然关闭。

安温来到凯拉近旁,低声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他们靠得多近,没有妳父亲的指挥切不可采取任何行动。 他现在是妳的指挥官。 我对妳说这些不是把妳当作他的女儿,而是当作他的部属之一。 我们当中的一份子。 」

她荣幸地点头响应。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造成我们的人死亡,」她说。

「别担心,」阿瑟菲尔来到她的另一边说。 「这一日早就该来了。 妳并没有发起这场战争,是他们发起的。 自从他们越过南方大门去侵略艾斯卡隆的第二日起。 」

凯拉再度感到信心,更握紧长手杖,准备好即将来临的任何事情。 或许总督大人愿意讲道理。 或许他会谈判停战?

凯拉与其他人到达铁闸门之前,大家都止步并看着她的父亲。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向外看,他的脸庞看来坚毅并准备就绪。 他转向部属。

「我们不会像懦夫般因害怕敌人而躲在铁门之后,」他用宏亮的声音说,「我们应该像是男子汉一般在门外迎战他们。 升起闸门! 」他下令。

在士兵们慢慢地升起厚重的铁闸门时,闸门发出一种压抑的呻吟。 最后,它碰的一声停止,凯拉与众人一同走过闸门。

他们走过空心木桥,靴子发出回声,越过壕沟,终于停在另一边等待。

总督军团移向他们并停在几尺前方,空中因而充满低沉的隆隆声。 凯拉站在父亲身后几尺之处,与其他人群集在一起,她推挤向前到第一排。 她想要站在父亲身旁,也想要面对面与总督军团对阵。

凯拉看见总督大人本人。 一个仅存几许灰发的凸头大腹中年人,自满地坐在几尺之外的马上,从上向下瞪着他们,彷佛他们的卑微地位配不上他的高高在上。 他手下的一百名骑士坐在马背上,站在他的背后,脸上都挂着严肃的表情,手上都拿着锋利的武器。 她看得出来这些骑士都准备好要战斗,杀人,与被杀。

凯拉非常引以为傲地看着她父亲毫不退缩毫不害怕地站在部属的前面。 他脸上挂着战场指挥官的表情,她过去从未见过这种表情。 那不是她习以为常的父亲的面容,而是他保留给他的部属的表情。

空中充斥着一股漫长而紧张的静默,只有阵阵风声戳破这股静默。 总督大人慢慢地检视他们整整一分钟,显然想要藉此威吓他们,迫使她的子民向上仰望,引发他们对战马、武器、与盔甲的恐惧。 这种静默漫长到令凯拉开始猜想是否有人会开口说话。 但是她也开始明白她父亲的沉默,他无声地、冷淡地、并与部属带着兵器站在一起来迎接他们,这本身就是一种反抗行为。 她热爱他这一点。 不论情况多么不利,他绝对不会向敌人退让。

唯有李奥发出声音,低声地对着敌人咆啸。

终于,总督大人一边瞪着她父亲,一边清了清喉咙。

「我的手下死了五个人,」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他仍然骑在马上,不愿下马与他们平起平坐会面。 「你的女儿破坏了潘德夏的神圣法律。 你知道结果:伤害总督军团的任何一人都将被处死。 」

他恢复沉默,而她父亲没有回答。 随着雪花与风渐渐增强,只有风吹旗帜的颲声飘荡在空中。 人数相当的双方战士紧张沉默地瞪着对方。

最后,总督大人又继续。

「由于我是个仁慈的总督,」他说道「我不会处决你的女儿。 我也不会杀害你或你的部属与子民,虽然我有权利这样做。 事实上,我愿意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诉诸脑后。 」

静默再度恢复,总督大人慢条斯理地审视他们的每一张脸,直到他的目光停在凯拉。 当他贪婪丑陋的目光停在她时,她感到一阵冰寒。

「作为回报,我要娶你的女儿,因为这也是我的权利。 她未婚,已成年,同时你也知道,潘德夏法律允许我如此。 你的女儿,你们全体每个人的女儿,现在都是我们的财产」

他轻蔑地看着她的父亲。

「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有施加更严厉的惩罚,」他结论道。

总督大人转身对他的部属点点头,两个面容凶猛的人下马开始步行过桥,他们的靴子与马刺回响在空心木桥上。

当凯拉看到这两个人对着她走来,她的心脏在胸腔中急速下坠;她想要采取行动,想要拉弓射箭,想要挥舞她的长手杖。 但是她记起安温的话:要等待她父亲的命令,要当一个有纪律的士兵。 即使这些在此时对她都很困难,她强迫自己等待。

当这两个人越走越近,凯拉猜想她父亲会怎么做。 他会把她交给这些人? 他会为她而战? 不论他们战胜或战败,不论他们是否带走她,都对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亲关心她,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这两个人走得更近,她父亲还是没有反应。 凯拉的心脏跳到了喉咙。 她心中涌现一阵失望,明白他准备让她走。 她快要哭了。

李奥大声咆啸,同时怒发冲冠地走出来站在她面前;然而他们仍旧没有止步。 她知道如果她命令它出击,它会;然而她并不想让它因此被那些武器伤害,同时,她也不想违抗父亲的命令以致点燃一场战争。

这两个人只距离凯拉几尺的时候,突然,在最后一秒,她的父亲对部属点点头,凯拉高兴地看见六个人站出来,压低战戟挡住那两个士兵的前进。

那两个士兵骤然停止,他们的盔甲鏮锵有声地撞在战戟上,同时他们也惊讶地看着她的父亲,显然没有料到此事。

「你们不可再前进,」他说。 他的声音强壮威猛,一种没有人敢违抗的声音。 它带有权柄的声调,不是奴才的声调。

在那一刻,凯拉爱他更胜以往。

他转身向外看着总督大人。

「我们在此的都是自由人,」他说,「男女老少皆然。 这个选择要看她自己。 凯拉,」他边说边转身看着她,「妳愿意与这些人一同离去吗? 」

她对看回去,同时压抑着笑意。

「不愿意,」她坚定地回答。

他转身看着总督大人。

「你看到了,」他说。 「这是她的选择。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如果你要求用我的某个财产或黄金来补偿你的损失,」他对总督大人说,「那么你可以把它拿走。 但是你不可以取走我的女儿,或是任何一个我们的人的女儿,不管某个书记员在潘德夏法律上写了什么。 」

总督大人向下怒目瞋视他,脸上布满了震惊,明显地不习惯被人用这种方式说话或者是违抗。 他看来似乎不知所措。 显然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接待方式。

「你胆敢阻挡我的人? 」他问。 「拒绝我开的条件? 」

「那根本谈不上是条件,」邓肯回答道。

「想清楚了,奴才,」他斥责道。 「我不会提条件第二次。 如果你们拒绝我,你们要面临死亡,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你们当然知道我不是仅仅一个人,我代表庞大的潘德夏军队。 如果连你们的国王都已经将王国投降,你们以为你们能够靠一己之力单独对抗潘德夏? 当所有的条件都对你们不利? 」

她的父亲耸耸肩。

「我不是为了胜算而战,」他回答。 「我为了理想而战。 你的军队人数多少对我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自由。 你可能会赢,但是你永远取不走我们的灵魂。 」

总督大人的脸色变得更加凌厉。

「当你们的妻儿尖叫地被带离你们的身边时,」他说,「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 」

总督大人转身,踢踢胯下的马,然后在几个随侍跟从下骑马离去,循着他来时的原路,在暟暟白雪的荒野中回去。

他的士兵仍留在原地,他们的指挥官高举旗帜下令:「前进! 」

总督军团的士兵全都下马,排成横列,以完美的队形向前行,走上木桥,对着他们而来。

凯拉的心急速跳动,她转身看着父亲,如同其他所有人一般,等待他的命令。 突然,他高举一只拳头,发出一声猛烈的吶喊,然后降下拳头。

突然,空中飞舞着利箭。 凯拉回首过肩看到他父亲的几名弓箭手从城垛中瞄准射箭。 飞箭呼啸从她耳边掠过,然后她看见它们击中总督军团散在各处的士兵。

她周围的一些人垂死的惨叫声充斥空中。 这是凯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么多人死去,这个场面震撼了她。

就在此时,她的父亲从腰间两侧各抽出一支短剑,踏步上前,刺进那两名来带走他女儿的士兵,两人都倒地,死在他的脚边。

同一时间,安温、维达、和艾瑟菲尔都举起长矛抛掷出去,每支都击倒一个向前冲过木桥的敌军。 布兰登和布拉克斯也踏步向前掷矛,一支划过一个敌军的手臂,另一支划过一个敌军的大腿,至少使他们受伤。

更多敌军冲上前来,凯拉受到掷矛的启发,放下长手杖,举起新的弓,搭箭,然后放箭。 她瞄准正骑在马上带领士兵冲锋的指挥官。 她非常满意地看着她的箭划过空中,刺穿他的胸口。 这是她用新弓射出的第一箭,也是她在正式的战斗中第一次杀人。 当敌军指挥官倒地不起时,凯拉震惊不已地往地下看着她所做的事。

此时,十几个总督军团的士兵举起他们的弩还击,凯拉在颤栗中看着箭群从另一个方向呼啸着越过她,也看着她父亲的一些士兵在她四周惨叫,中箭,倒地。

「替艾斯卡隆报仇! 」她的父亲喊道。

他拔剑带头冲过木桥,对着一大群总督军团的士兵冲锋。 他的士兵们紧跟在后,凯拉也挈着长手杖加入他们,兴高采烈地冲进战斗中,同时也想要伴随在父亲的身旁。

正当他们冲锋时,总督军团的士兵发射另一轮的箭,顷刻间一堵墙壁般的箭对着他们飞来。

然而这一次,凯拉惊讶地发现她父亲的士兵用他们的大型盾牌构成一道墙,然后一起蹲下,展现充分的训练与纪律。 她也蹲在一面盾牌后面,听着一支支箭头被盾牌挡住时啪的一声。

他们跳起来再度冲锋。 凯拉至此明白她父亲的策略:尽可能接近总督军团的士兵好让他们无法用箭。 他们很快就抵达站成一堵墙的敌军阵线,然后,随着士兵们互相砍杀,就听见到处都是大量喧闹的金属铿锵声,长剑互砍,战戟砍上盾牌,长矛刺击盔甲。 场面既令人害怕又令人兴奋。

双方的士兵们被压缩在无处可去的木桥上,相互肉搏,呻吟,砍杀,堵截,金属 铿锵声震耳欲聋。 李奥扑向前,用牙齿咬一个人的脚;同时她父亲的一个士兵在她身旁惨叫,她转头看过去,只见他被剑刺中,口中淌着鲜血。

凯拉看见安温头槌一个人,然后剑刺他的肚子。 她看见她的父亲举盾牌做武器,重击两个敌人,将他们击落桥下掉进壕沟。 她过去未曾见过父亲战斗,今日见到的是一个勇猛无比的斗士。

她父亲的士兵打得很好,完全出乎总督军团的士兵的预料之外,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如此有组织的抵抗。 总督军团的士兵是为了总督而战,可是总督已经离开战场;而他父亲的士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妻儿、以及自己的性命而战,全都在此时此地。 他们的激情以及利害攸关,带给他们积极的斗志。

在没有多少挥洒空间的近身肉搏战中,凯拉看见一个士兵高举着剑向她走来,她立即双手抓住长手杖,转为横摆并高举过头当作盾牌用。 士兵举着长剑向她走来,她祈祷布洛特-加龙省的阿尔坎钢能够挺得住。

长剑猛烈下劈长手杖犹如它对付的是一面盾牌,凯拉欣慰地发现长手杖没有断。

凯拉回转长手杖猛击这个士兵的头颅侧边。 他踉跄后退,她接着一脚踢中他,踢得他向后跌倒,一边尖叫一边落入壕沟。

另一个士兵甩着链锤从旁边冲向她,她知道她来不及抵抗。 但是李奥飞奔过来撞上他的胸膛,撞得他转了一圈然后四肢倒地。

再一个士兵拿着战斧,从左到右来回挥舞找上她;她几乎没有时间招架,只能转过身来用长手杖去阻挡挥舞的战斧。 她笔直地握着长手杖,几乎挡不住这个士兵的力量,而战斧越逼越近。 她学到一课宝贵的教训,明白她不应该正面应战这些士兵。 她的力气比不过他们;她必须善用她的优势来应战,不能随他们的优势而战。

正当凯拉渐渐失去力气而斧刃越逼越近,凯拉记起布拉特的巧思设计。 她扭动长手杖,将它一分为二,凯拉同时向后退,斧头从前方掠过,劈了个空。 士兵没有料到这一手,愣了一下,就在此刻,凯拉举起长手杖的两半,将刀刃戳进士兵的胸膛,杀死了他。

她的身后传来上阵出征的吶喊声。 凯拉转身看见一群村民(农民,泥水匠,铁匠,兵器匠,屠夫)挥舞着他们的武器(镰刀,手斧,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向木桥。 顷刻之间,他们都加入了她父亲的阵营,人人准备杀敌抗战。

凯拉看见屠夫多马克用切肉刀切断一个人的手臂,同时泥水匠布瑞恩用锤子重击一个士兵的胸膛,把他打倒。 村民们给战斗添加了生力军,即使他们笨手笨脚,他们的加入仍然使总督军团措手不及。 他们的战斗充满了激情,喷发出压抑多年对奴隶主的愤怒。 现在,总算,他们有机会站起来替自己复仇。

他们用残忍的暴力沿途砍杀四处的人与马,逼得总督军团后退。 但是经过几分钟的激烈战斗之后,这些业余的战士开始后退,空中充满他们的惨叫声,因为装备与训练都胜过他们的总督军团士兵把他们一个个地砍倒。 总督军团的士兵反扑回来,战场的主动形势翻转回到总督军团那一方。

由于更多总督军团士兵增援上桥,木桥上变得越发拥挤。 她父亲的士兵一方面被雪滑倒,一方面又渐渐疲倦,许多在惨叫声中被总督军团的士兵杀害倒下。 战场主控权转向对他们不利,凯拉知道她必须尽快做些改变。

凯拉放眼周遭然后有个点子:她跳上木桥边缘的石栏,取得她所需要的地理优势,比别人都高几尺,她虽然缺乏掩蔽但并不在乎。 她是唯一够轻巧能跳上这里的人。 她弯弓,瞄准,放箭。

凭着她优越的角度,凯拉一个又一个地射倒敌军。 她瞄准一个正要从后方用短柄战斧偷袭她父亲的敌军,射中他的脖子,恰恰在他能将斧刃砍入她父亲背后之前射倒他。 接着,她对着一个甩着链锤的敌军发射,在他能够敲打安温的头颅之前射中他的肋骨。

凯拉一箭接着一箭地发射,她在被对方发现之前已射倒了十二个敌人。 她感到一支箭从脸颊边呼啸而过,她向外看,见到几个弓箭手对她还击。 剎那间,一支箭射中她的手臂,她流着血,因为剧痛而大声喘气。

凯拉从石栏跳下回到地面上的打斗中。 她用手与膝翻滚,然后跪立着,因为剧痛而大声喘气,她的手臂痛得要死。 她抬头看见敌方更多的援军上到桥来。 她看见她的子民被逼退,还看见身旁的一个她曾经爱过的人被刺中肚子,翻滚越过石栏,跌入壕沟中死去。

就在她跪立时,一个凶猛的敌军高高举斧过头然后向下对她砍来。 她知道她没有时间反应,准备好赴死。 突然间李奥扑向前来咬进那个人的肚子。

凯拉从眼角余光感到有事,转头看见另一个敌军士兵举起战戟刺向她的颈后。 凯拉来不及反应,准备好被刺受死。

头上传来一声金属 铿锵声 ,她抬头见到戟刃被一支剑挡住,恰恰悬在头的上方。 她的父亲站在她的上方,举着长剑救了她一命。 他旋转长剑,扭转长戟转向,然后刺中这个士兵的心脏。

她父亲这样做却使得他无法保护自身。 凯拉惊恐地看到另一个士兵走上前刺中他父亲的手臂;他痛苦地大叫,随着那个士兵的剑刺倒向后方。

就在凯拉还跪立原地时,一阵不熟悉的感觉开始控制她;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太阳穴开始辐射开来。 那是来自外界的一种感动,然而她却立刻拥抱接受它,因为她感觉它带来无穷的力量,传遍全身,一次传入一只手臂或一条腿,一路行经她的血管。 它不仅带来力量,更使她集中精神;她环顾四周,彷佛时间放慢下来了。 就在一瞥之间,她看到每一个敌军士兵,看穿他们每一个人的脆弱处,知道要如何杀他们每一个人。

凯拉既不明白也不在乎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全然拥抱这股控制她的全新力量,任令自己屈从于这股甜蜜的狂风,让它带着她走。

凯拉站起来,感到天下无敌,觉得似乎其他所有人的动作都放慢了。 她举起长手杖,冲入人群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彷佛一道闪电,一阵炫目的模糊不清,她几乎无法处理,也几乎无法记得。 她感到这股力量接管了她的双臂,感到这股力量指示她去打谁,移向何处,她发现自己在一片模糊不清之间击打许多敌人士兵,从人群中砍出一条路。 她打中一个士兵的头颅侧边,然后向后伸戳中另一个的咽喉;然后她高高跃起用双手横抓着长手杖撞击两个士兵的头。 她扭转再旋转长手杖,从杖的这一端到另一端,像是龙卷风一般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感觉到击中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走过的路径上留下一片残迹。

金属长手杖撞击盔甲的金属 铿锵声回荡在空中,一切都快得几乎不可能。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与天地万物合一;她发觉她不再需要努力掌控,只需要任由自己被掌控。 她发觉自己与身体不再是一体。 她不明白这股新的力量,她既害怕这股力量又感到兴奋刺激。

片刻之间,她已经清除了木桥上的总督军团士兵。 她发觉自己站在桥的一端,用长手杖戳击最后一个士兵的双眼之间。

凯拉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气,突然间时间恢复变快。 她抬头四顾,看见她所造成的损害,她比谁都更震惊。

剩下的十几个总督军团士兵站在木桥的远程,对着她看回来,眼中充满惊恐,然后转身逃跑,一路在雪中滑倒。

凯拉的父亲带着部属吶喊冲锋追赶他们,将他们一个一个砍倒,一个不留。

号角声响起。 战斗结束了。

他父亲的部属、所有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他们知道自己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奇怪的是,大家并没有因为胜利而欢呼,他们既没有相互庆祝也没有彼此拥抱,更没有快乐的呼喊声。 反之,气氛诡异而静默,大家的情绪阴沉;他们今天损失了许多好弟兄,死者的尸体散布在他们面前,或许他们因此而暂停庆祝。

但是凯拉知道原因不仅于此。 那不是造成这股静默的原因。 她知道原因在于她。

战场上的每一只眼睛都转过来看她。 即使李奥也敬畏地仰望她,彷佛它不再认识她一般。

凯拉站在原地,依旧剧烈地喘气,脸颊依然泛红,她感到大家都在看她。 他们敬畏地看着她,也猜疑地看着她。 他们看着她好似一个陌生人在他们之中。 她知道他们全都在问自己一个相同的问题。 那是她自己也在问的问题,一个令她无比恐惧的问题:

她到底是谁?